又回到深夜,回到自己的孤寂,似乎有一些文字在脑海里一直坐立不安,它们要在尘土之上舞蹈。这个冷寂的月夜,我的灵魂神游到户外,在一片自然干净的青草间,采集着我的花,有一双眼睛直盯着我看,我已经习惯近视,任那双眼睛返回到河边那片漆黑幽深的水晶中。河面上的星星都在下坠,在那里,我曾宣誓拥抱过的事物都以热情、快乐和爱恨背叛了我。或许我天性属于孤独,但不属于任何事物。
一只蜻蜓掠过水面,给我带来了一场内心的风暴。它刚刚完成了生命中的第一次交配,把卵产在另一只蜻蜓的体内多么好啊,何为生活,它们就是生活,如此自由,无拘无束。但是人类呢?人们都在跟时间赛跑,身体和灵魂日渐麻木。在现代快节奏的生活中,有多少人还能让自己的心灵和声音保持天真?这个秋天,有些蜻蜓在自己的玫瑰园喝着花茶,太阳环绕着它们孩子一样的脸,我在一截矮矮的栅栏旁边呼唤着它们的名字,它们一个接着一个出现了,它们低低地飞来,带着金色的翅膀,它们都是这个世界里的王子和公主。
为了进行一次精神的历险、探索和创造,我的内心开始外在化,除了我的外表存在,我已经不在内心。它们奇迹般地出现了,我在内心腾出一整个湖面的空间给它们,它们开始在那儿生长发育,都长成了我的模样,我就是那只豆娘,我在表演着我的生活,是的,它们的生活习惯已经全部移植给了我。我不再抱怨围绕着我或者曾经围绕过我的那些人,他们现在如此懂我,不再带着隔膜,我拥有令人倾佩的品质和强烈的情感,同时拥有了爱和被爱。在想像中我以孤绝的姿态雕刻了一个我,那是因为另一个世界的发现,是因为另一种语言的发现,对于我,是一种反向的刺激,是一种语言和灵智的结晶,我快速地返回到了一只蜻蜓的生活状态。
在这个没有疾病,没有苦难,没有欺诈的童话般的世界,它们是一群单纯的强烈的追求爱情的生命,它们想其所想,爱其所爱。在波澜壮阔的爱的海洋里,生命洗浴在神性的辉光之中。它们不放弃任何一个对手的挑战,它们的职业就是一道身体之外的枷锁。
一些经过我的流水开始在我的腹部裂开,我的爱源于一阵风的抚摸。我愿意让万物在我的体外疯长,我内心的寂寞就日益稀少。而现在,仅存的那一点孤寂已经昂贵到了宜于珍藏的地步,我沉浸在自己打开的芬芳里。
不知觉之间,已经是冬季,我轻轻弯下腰,伏在一片落叶上,无人在意它的来与去,生与死,这多像谁不小心掉落的爱情。它又被风吹起,再坠落,如此反复。此刻,我又无限伤感起来,如同又看到那个已经远逝的故事。又一阵风吹过,更多叶子成熟了,它们都要落下来,我端详着它们,哦,多像我的孩子们脱下的衣衫,我不忍离弃。蜻蜓在这个冬季不会出现了,它们到底用了多大的力跑出了我的内心,我担心最轻微的碰触都会弄疼它们,它们丢下翅膀,灵魂飞走了。现在,我只能想像蜻蜓一样活得本质,自在,将坚忍的内核深埋在柔软的内心。
最后我要说的是,不管这首散文诗能给读者带来什么,我觉得它首先在救赎着我自已,因为我的悲伤、无奈、快乐和幸福也都情不自禁地融入进来,它传递的还是我的思想和感情。我以豆娘的生活习性,豆娘的成长过程,这样的叙述方式来贴近生活实质,抵达诗性。以一条让人心潮起伏的爱情为主线,寓人类的思想于物中,心灵神游于物外,将人类的伪道德抛弃,同时也给生命以关怀和思考。此首诗只是一个探索,用诗的语言建构了一个童话式的爱情故事,这种感情的抒发是如梦似幻的,是理性和感性的融合体。也许真实生活中不能抒怀的情感在这样的场景下能淋漓尽致地表达出来。这只是我对散文诗的一个初步的探索,在散文诗无限可能的延伸中,我会努力探索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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